Ancient Town of Hoi An 秋盆河的贈禮：會安 - Nov. 26, 2009

吃完 Bo Bo Cafe，中餐的兩碗高樓麵還真捨不得消化。這時候早把售票員騙我錢的事情忘了，其實當作公車司機請吃這一頓也不錯。會安，我吃飽準備好要好好看看你了，這個令我嚮往不已的古鎮，終於要揭開面紗。
至今會安仍是座小鎮，非常適合徒步遊覽；走在古鎮的街道上，周圍的建築完全保留了原始的樣貌。整理過的房子，不外乎轉型為餐廳、咖啡店、藝品店、服飾店，大家好像說好了一樣，都將牆壁塗上明黃色的漆，與木頭的棕色和紅磚灰瓦結合成典雅溫暖的氣息。自從開始安排越南行程，我就深深被會安的相關資料吸引；這座15世紀到19世紀為興盛時期的港口，它的迭起興衰究竟留下甚麼樣的痕跡？

 

會安古鎮

河流是滋養文明的母親，會安的興盛必然是秋盆河的潤澤，它流經會安然後出海，貫穿了會安的歷史脈絡。中越民族占婆人早在會安建立首都，許多船隻停泊於此，讓會安成為當時重要的經貿中心。然而到了十五世紀，越南人佔領中越並驅逐占婆人，會安也隨即沉寂了下來，靜候東風再起的季節。

會安街上騎單車的小學生

十六世紀，越南正好經歷南北分裂，最後阮朝在中越建立首都 (順化)，並靠著會安的地理優勢發展經貿，使得會安成為當時東南亞的貿易大港。來自中國、日本、東南亞、印度、阿拉伯的船隻絡繹不絕，後來歐洲地區的人們也來到會安，這讓會安縱身一躍成為海上絲路的大站之一，百貨齊聚，經貿旺盛；這也是會安東山再起的風光時刻。
當時會安被稱為海埔 (海邊城鎮)，是因為越南朝政紛爭而再次興起的港都。不僅絲綢，瓷器、糖、五金、香料、藥材、寶石等出口物品在會安頻頻可見，若是將當時的會安搬到此刻的時空，一定會有許多知名 Outlets 林立吧！當時最流行的服飾應該不是亞曼尼，走在潮流尖端的也不是古馳或 LV，少女腕上的串珠也不會是潘朵拉；台上走秀的模特兒可能穿的是中國明朝的百褶裙，上面還有繡花和燙金等圖樣。原來，夏姿從那時候就開始流行了，它才是最屹立不搖的經典！

會安街上鋪屋林立

由於會安交錯豐富的歷史，整座城鎮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；換句話說，它是「活著的」世界文化遺產，不是廢墟。當地人所居住的房子或店舖，是受到聯合國維護的，而不只是一棟棟供人參觀的建築 (廟宇、教堂等等)。連走在街上看到的每面路牌，都刻著世界文化遺產的樣章，這很厲害吧！

屋瓦上的彩虹

我揹著前一晚在火車上摔到的相機不停拍攝，還好它除了無法伸縮鏡頭之外，好讓我可以多少有些記錄。小跟班 Shanti 和 Red 儘管跟著我到處遊走，其實也沒特別的目的地，因為整個會安都是目的。我們大搖大擺隨意穿梭，憑著手上簡易的地圖到處晃，也不確定走在甚麼路上。
這時候天氣有點陰，遠方屋瓦上掛著彩虹，不知道接下來是晴是雨。由於是活著的世界遺產，在會安出現的不只是來自各地的遊客，還有當地純樸的居民。一位婆婆坐在路邊賣著米粉湯，我還忘不了剛剛的高樓麵；也因為肚子裡的高樓麵還沒消化，不然我還頗想買上一碗，蹲在路邊嚐嚐。

路邊賣米粉湯的婆婆

海風吹過了幾世紀，古老的屋子已是今日的店鋪。這些店鋪跟河內的三十六老街感覺不同，感覺更加寧靜悠閒，少了許多機車的喇叭聲。我們走進一些商店看看，有的賣絲巾，有的給人訂做衣服，還有許多紀念品。雖然在河內已經看過不少，但會安的商家素質較平均，只是紀念品就留給觀光客吧！我用眼睛消費。

 

會安古老的房子，今日的店鋪

不知在哪裡轉個彎，我們走進陳富街 (Tran Phu Street)，這條街是會安最熱到的街道，也是最多歷史建築聚集的地方。據說當時許多商船就在秋盆河岸上進行貿易，而這條主街，當然就是會安的忠孝東路。在這川流不息的陳富街，三三兩兩的遊客有男有女，稀稀落落的居民有老有少，彼此點頭交會、談笑風聲；行人、機車、挑擔的婦人，匯集成鎮裡的熱鬧，而我們也是其中一個角色。

會安陳富街

即使在這熱鬧的街道上，依然沒有高樓大廈，然而過去的繁華，現今仍舊風韻猶存。由於會安是重要的貿易港口，這裡的建築、生活文化像是多采多姿的調色盤。然而大部分的建築風格還是以中式為主，這可是越南受中國文化影響，以及當時會安有大量中國移商的關係。

 

小巷弄

七彩燈籠高高掛

看著古老的建築、典雅卻又鮮明的街道，會安古鎮還有一個特色：燈籠。這裡的燈籠，不只是大紅，更是七彩。會安街道上到處可見燈籠，而且挨家挨戶門口也幾乎都掛著燈籠，甚至還可以見到不少燈籠店鋪。
據說每個月農曆十五左右，會安會全鎮停電，到了晚上只靠燈籠點亮大街小巷，這樣的描述光聽到就浪漫不已。但很可惜我在會安停留的時間當中，並沒有碰到月圓時刻，不然真的可以享受與月亮爭鋒的燈籠，優雅寂靜的古鎮風情。
在陳富街上，我們恰巧經過了會安陶瓷博物館，看見人進人出的熱鬧，我們也走入博物館內一探究竟。聽說現在會安陶瓷博物館已經歇業，我是不是該為自己曾經造訪過而感到慶幸？然而，雖說是陶瓷博物館，我倒覺得比較像在參觀古老房舍的內部設計，能見到的陶瓷作品並不是很多，關於陶瓷的說明也沒多少。不過走入會安陶瓷博物館是不用門票的，到底觀賞的重點是陶瓷還是老屋的構造，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，不管是甚麼總是會有所獲。走入老屋，如同穿越時空，踏進典雅的宅院，儼然是一棟完整的歷史。
大廳中，最令人矚目的莫過於室內天井，抬頭一望就可以看到二樓。一般而言天井用於採光、通風，但這天井並沒有採光的功能，除了通風以外，更重要的是搬運貨物，利用吊繩及槓桿原理將貨物搬上二樓。這種建築結構設計並不罕見，與會安身為重要港口、商務貿易中心的角色看來，是非常符合的。

會安陶瓷博物館室內天井

這棟老房子內部全是木造，雖然看得出有修護過，依然非常古色古香。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棟房子身為陶瓷博物館，才能有如此幸運地對待，或是因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光環，整個會安的建族都是這樣呢？我不確定這裡是否過去為陶瓷交易場所，或只是棟大戶人家的宅院，就以建築的格局和規模而言，這戶人家必定是當時有權有勢的。
想像一下，十六世紀海上絲路的一站：會安。各國的商船來往於此，中國的陶瓷就匯集在這裡，人們或忙著進貨理貨，或吆喝著搬運輸出到其他地方；除了搬運工人，點貨、算帳的商人，來看新鮮的買家、蒐藏家也不少。這次新進的款式有哪些，下次還會進哪些新的流行款...因為會安貿易的興盛，也使得阮氏政權在中越奠定深厚的基礎，甚至在中越建立了越南最後一個朝代。這樣的榮景，似乎也只能靠著豐富的想像力來重現了。
我深深相信走在陶瓷博物館內，一定是自己沒有認真拍攝，不然怎麼會整理照片時一張陶瓷作品的影像都沒有？或者比起陶瓷藝術，古老建築的樣貌更加吸引我。
走入屋內中央的位置，有一座戶外天井，壁上的龕飾和造景顯得非常懷舊。這座戶外天井採光非常良好，站在天井中四周的景物、房屋結構清晰可見，連窗格雕飾都歷歷在目。

 

天井壁龕與造景，清楚的窗格、雕飾

轉身瞥見中庭天井的一角，佈滿蕨類的牆面上懸掛著木製百葉窗，龜裂的方柱攀附著密密麻麻的青苔，一旁褪色斑駁的舊門，應該說的正是十六世紀的記憶，交織著古今往來的輪迴故事。不論過去有多光輝燦爛，如今已是人去樓空。

十六世紀的記憶，交織著古今往來的輪迴故事

沿著木製樓梯，我緩緩走上二樓，地板隨著我的步伐嘎嘎作響。這種感觸很難形容，到底這座古厝是否還能乘載當今的重量？如果我不慎踩空，會不會跌入舊時繁忙的人潮裡？
順著迴廊走道二樓前廳，這裡是室內天井的上層。盡頭壁面上的窗子敞開，我走向前倚在窗台邊，眼前是一幢幢瓦片屋頂。會安的人家好像說好了一樣，不論房屋高矮寬窄，屋瓦堆疊的方式如出一轍。經過這麼久的歲月，大部分的建築依然保存良好，維護有加。
在二樓看看陳富街，這是個蠻有趣的角度。很可惜會安的電線有點雜亂，畫面也變得很不清新。
目前為止，會安古鎮的初次接觸讓我蠻興奮的。不過這只是開始，還有許多街道巷弄等著我探索；如果可以，真想鑽遍這座世界遺產的每個角落，當然這想法非常貪心。至少在離開會安之前，我得竭盡所能，盡情地遊覽。
走完會安陶瓷博物館二樓，整棟建築也差不多結束了。唉呀我翻了又翻，果真沒有陶瓷藝品的照片，真是放錯重點！

堆疊整齊劃一的屋瓦

陳富街樓房

下樓前，匆匆一瞥中庭的天井，這也是我對會安陶瓷博物館最後的印象。嚴格說來會安古鎮面積不大，差不多2平方公里。不過這是個很值得放慢腳步，細細品嘗的地方。如果時間充足，安排個三天兩夜會很好；如果時間有限，至少也得兩天一夜。
接下來我們沿著陳富街，靠一張簡單的地圖隨意走動，沒有特別訂定目標。或許這也是會安最棒的旅行方式之一，究竟有甚麼意想不到的地方等著我們？我想一切都會是最美的安排。